庆元二十五年,外族大夏偷袭边郡,驻守边境的将士奋力抵挡,却因太平盛世过于安逸而疏于防范,又因事出突然,人人措手不及,边郡八城不过一月就彻底沦陷。浑身浴血的兵士拚死传讯,消息风风火火地传入京城,但皇帝阅后脸上不见丝毫惊讶,只是不顾群臣反对,冷静下诏,命年仅二十一岁,全无作战经验的六皇子萧山风执掌帅印,领兵出征。

    萧山风虽已及冠,又是昔日方大将军的外孙,但因寂寂无名,众人皆认为此仗可谓纸上谈兵,不战而败,谁料萧山风就像认准了猎物的狼,不杀大夏誓不罢休。这场战争历时四年,两军对垒,血流成河,最终结束于萧山风亲手砍下大夏太子人头的一刀,大梁收复边郡八城,得到胜利。

    萧山风离京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当年还是处于深居的皇子四年来在战场上厮杀搏击,与凶猛健硕的夏人斗智斗勇,不仅身形完全成长,而且稚气减退,更见稳重。他早知帝皇心思,战后整顿好军队,便主动上请回京,丝毫不留恋手上军权,果断地从边城班师回朝,重回故土。

    萧山风自宫城走来,紧实的长腿踏着稳健不浮躁的脚步,壮阔的肩沉着,有力的臂弯极有规律地摆动,利落的肌肉线条在贴身的深黑战服下表露无遗,也许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以致他浑身沾满了骇人的凶气,即使他的容貌英俊,还是让不少人见而生畏,纷纷低头行礼。

    到御书房前,他才稳当地停下,太监喜乐立时迎上来,行了大礼,瘦小的身躯完全覆在萧山风的影子之下,“奴婢见过六皇子殿下!”

    “免礼。”低沉的嗓音只响了两字,便无下文。

    “殿下此次立了大功!陛下口上不说,心却高兴得很!殿下果真是勇猛过人呀!”对方果然只点了点头,喜乐一直知道这是位克制的主子,也不等他开口,便主动地道:“奴婢这就去通报!皇子殿下稍等。”

    然而还未等喜乐退下,御书房内便传来奏折散落于地的声音,虽然距离稍远,但萧山风向来听觉灵敏,他隐约听到他那位泰山崩塌在前仍能不改其色的生父萧瑾居然情动地喊了一声又一声的“晏晏”,接着原本在御书房侍候的太监、宫女便一窝蜂似的急步走出来了。

    “??怎么了?奏折都洒一地了?”喜乐担忧地问,“陛下生气了吗?”

    “哎哟!生什么气!方才你不是看见陛下召见谁了吗?哎哟!是忍不住了呀!陛下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接着龙根都??”太监平安连连“哎哟”,耳根都羞红了,但很快他就见到了萧山风,便掌了自己的嘴好几下,“哎哟!奴婢多嘴!六皇子殿下恕罪!”

    萧瑾欲求不满??在御书房宠幸了晏妃?

    萧山风皱了眉,“此事不能声张,不得外传。”

    众人见他皱眉都吓得跪下,齐声道:“奴婢遵命!”

    萧山风又听到衣帛撕裂之声,从不亲近女色的他只觉萧瑾淫乱不已,又猜测大概自己今天是见不到他了,便转身离开,先去看望母妃了。

    他从未想过,四年未见,母妃竟离了冷僻寂静的绣菊台,迁居于堂皇瑰丽的锦华宫。

    他向母亲楠妃下跪,磕头,楠妃也无阻止他,毕竟睽违四年,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无法尽孝的愧疚。

    “儿啊,起来吧,让我看看你。”楠妃扶起了萧山风,萧山风应声而起,双眼早已红透了,楠妃禁不住哽咽,昂起首,又举起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你长高了,娘都快要摸不着你的额了。你在边郡怎样?是不是有受伤?快让娘看看。”

    “母妃一切安好?”

    “好的,你还未告诉我,哪里伤到了?有落下病患吗?”

    萧山风扬起了刀裁般的眉毛,一双如火般的眼眸漾起了温情,让他整个人柔软了不少,“不碍事,只是很想念母妃亲手做的香片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