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清淡,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谈论得并非风月情’事而是文史典籍,俩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隐藏的深意,把容临与巫山云雨联系在一起,只要想一想,就感觉是对容临的亵渎,他可是从头发丝疏冷到了指甲盖,禁欲得要命。

    司韶举手:“我能说两句吗?”

    除了学业司韶对待其他任何事情都十分上心,譬如璇玑长老书房暗格里藏满了碧云道长的画像,譬如玄参药师不看诊时多半躲在屋里看话本,譬如兰岐两千三百五十八条门规戒律是南夙尊上接任兰岐尊主后才制定的,譬如鬼王裴止重金收购的珍品兰花没在鬼界养活过一株……

    在容临的默许下司韶按照难易程度罗列了几十种催’欢怡情的方法,容临听得眉心紧蹙,满脸疑虑。

    殷青黛不知道司韶对容临说了什么,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廊下青铜铃铛泠泠作响,柴胡扛着药锄诧异的盯着看了两眼,真是奇怪,少爷无缘无故把铜铃挂满本草斋内所有的窗户也就罢了,这些铜铃没风的时候还总乱响,青天白日,怪渗人的:“少夫人,殷老爷来了,在前厅用茶。”

    “知道了,你抽空把枇杷送给街坊四邻。”殷青黛放下簸箕去拿铁锹,拿了铁锹又讪讪放下,神思不属得用围裙擦了擦手,“小仙师与公子也去歇歇吧,晌午了,日头毒。”

    下界不比上修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闻阙翻阅古籍的工夫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他穿着单衣绸衫走到井边淋了个冷水澡,既然容临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怕的,瞻前顾后从来不是他闻阙的做派。

    内室只点了一盏灯烛,闻阙撩开素青床帐,容临偏身向里,还维持着过午睡觉时的姿势,闻阙极轻微地扯了扯被角,容临迟缓睁眼:“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容临摇头,犹疑片刻,手指试探性地沿着闻阙的掌心纹路触到指缝,缓慢得与他十指相扣,肌肤相贴的厮磨带着欲拒还迎的意味:“淮安,我冷,你陪我睡好不好?”

    明明是引诱撒娇的话,从容临口中说出来倒像是陈述某件特定事实,闻阙甚至品出几分命令的味道,一日为师,终身被禁锢在师徒名分之上,他对容临会下意识的顺从与臣服,在这段有悖礼法的无望感情中,闻阙从未奢望过容临会给他任何回应。

    软语温存,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闻阙反握住容临的手,大拇指亲昵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谁教你的?”

    容临懊恼:“司韶。”

    闻阙徐徐诱之:“还教你什么了?”

    容临记得司韶教了他很多种催’欢怡情的方法,至于是多少种,他记不清了,就连方才说过的话,寻根究底也想不出司韶所述的具体实施细节,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遗忘的频率越来越高,容临垂眸掩下恐慌,没有答话。

    闻阙脱了外袍,歪在床榻边缘,容临往里挪了挪,分给他一半被子,闻阙草草盖了一角,僵着身子没敢动,同榻合衾与支离破碎的梦境缓缓契合,他看容临的每一眼都掺杂了欲,迫切得想把他占为己有,他厌恶这样的自己,贪恋容临的龌龊念头把他苦苦维持的虚假体面砸得粉碎。

    在梦中对容临的侵犯与忤逆每每让清醒后的闻阙备受煎熬,以他的修为他完全可以选择不睡觉,可他一次又一次得选择沉沦,而后用谎言粉饰太平。

    他只是想看一眼容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