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庵算得上是许多年前有名的皇家庵堂了,如今虽然落魄无人管辖了,于丰城一带,还是有些名望的。

    敢在庵堂里堂而皇之的对官宦小姐用这样的药,若不是背后之人身居高位,断是不敢的。

    顾宝笙简单解释道“前些日子去梵音楼打扫时,无意中瞧见古书中记的方子,隐约与你刚剩下的半副药差不多。

    若不信,改日我找给你看。只是事关重大,你还是装作不知的好。”

    半夏听了这话,哪有不信的,乖乖把药倒了,闷头坐在一旁刺绣去了。

    清平庵是不养闲人的。

    庵里的姑子同宫里太监一样,是个没儿没女后半辈子没靠头的人。因而也就格外看重金丝玉帛这些身外之物。庵里姑子闲暇时总要做些针黹来卖。

    跟顾宝笙来清平庵的温嬷嬷就是因为手艺好,没日没夜绣双面绣,前些日子熬瞎了双眼,又患了风寒病死的。

    卖绣品的钱多,可顾宝笙主仆三人不能偷偷出庵也卖不到钱。唯有交与清虚师太,得些吃得半饱的馒头稀粥。

    温嬷嬷病故时,她们连副棺材都买不起,只好拿唯一一卷破席子给她送终。如今跟着她的半夏亦是再步她奶娘的后尘。

    思及此,她脸色沉了沉,“半夏,今日的绣品不用交给清虚师太了。”

    “这可不成!”半夏连忙摆手道“今日的绣品是要记账算钱的,若是不交,清虚师太不给姑娘吃的怎么办!”

    每月三个顶好的双面绣荷包方能换回一月米粮。顾宝笙身子好些时,还能多帮着绣上一两个。

    虽说清平庵给她们的馒头都是剩的没人吃的杂和面馒头,粥里也没有几粒米,可吃些总比不吃强啊,半夏认真的想着。

    顾宝笙微微一笑,“自然是和庵里姑子一样,吃干豆腐青菜卷和芝麻南瓜饼、萝卜腐竹煲了。”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点了下床沿,“你附耳过来。”

    清平庵正堂

    慧真师太坐在上首,方正白胖的脸露出威严的气势“这两月来,庵里的绣品做法的进项,将近少了一半。

    你们都说说,自己都交了多少绣帕,银钱几何啊!”说着铺好纸张,拿笔点墨开始详记。

    姑子的绣品卖了价钱是和庵里四六分的,往日慧真荷包鼓囊囊的,倒不真爱理这些事。只是钱财骤然减半,总疑心是姑子私藏多了帕子糊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