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去往雪落山庄的路要是再短一些,她身上那些伤痕就还来不及痊愈;若是再长一些,或许连那骤然惊醒的记忆她都要怀疑是假的了。

    还好,大半月的长途跋涉,他们从山林野谷的枫溪丹叶,到高原赤土的广漠长河,一路上所见之景,大开大阖,大起大落,是小柔前半生从不能想象的。

    苍穹浩瀚,天地渺茫,只是满腹心事的人望山不是山,望云不是云罢了。

    舒雪痕牵马前行,山道绵长,但今夜应该就能到雪落山庄了。

    深秋的朔风刮过,已然带起一GU沁凉之意,小柔紧了紧身上早几天就换上的兔毛大氅。在舒雪痕看不到的角度里,她总是忍不住用冰凉又破碎的目光去审视他。一边努力拼凑出从前那个翩翩少年的形象,一边又在心里把这个形象重重打碎。

    这一路上,舒雪痕对她不可谓不好,甚至b从前还要细致入微。他们晚间宿在野外的时候,她总担心某天醒过来他又会消失不见,要拽着他的衣角才肯入睡,他便能在篝火边守上整整一夜。

    她吃不惯那些g粮冷炙,他也总有办法猎到些野兔野雀,用自带米粟日日不辞辛劳做热食,舒雪痕的厨艺竟也不差。当然,因为打猎的时候,也不免要把她带在身边,也有几次J飞蛋打只能饿肚子的经历。

    只要她想,甚至是穿衣梳头这类琐事,他也总愿意为她C心。他并非无所无能,但他有一双巧手,又学习能力惊人。

    他们交谈不会很多,偶尔小柔存了坏心思故意扮可怜要去破坏他那副高岭之花的矜持的时候,她会看到他眼里瞬间绽放的璀璨光彩,但这种情绪转瞬便被压抑下来。

    好几次她都要告诉他,周炎哥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我们都讲真话吧。可她不敢,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分辨真假的的能力,也看不懂自己的心。只能一路跟着他,穿越山河万里,亲自去验证他的“谎言”和自己的仇恨。

    未来?也许未必有未来。

    “师兄!”远远传来少年人充满活力的呼喊。

    转眼间,赵柏已经欢快地跑到近前,一手接过舒雪痕手里的缰绳,一面塞给舒雪痕一个暖手炉。

    再看到马上的小柔,明显有些惊讶不解:“小柔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和陆先生一道来的?”舒雪痕皇g0ng救人之前便匆匆把赵柏几个同门遣回山庄,故而赵柏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他们在京城跟踪陆谦和调查一些京官那里。

    小柔在听到“陆先生”三个字以后便冷了脸,淡淡道:“舒掌门独身在外,倒是忘了多写几封家书回来报个平安。”

    赵柏听出小柔话中有刺,但丈二和尚m0不着头脑,怎么几月不见,小柔姑娘莫不是中了邪,转了X子?

    舒雪痕把手中暖炉轻轻放入小柔怀中,转头支使赵柏:“先回山庄里。师傅最近如何?”

    赵柏不是纠结的X子,立刻拥着舒雪痕牵马前行:“还没入冬,最近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对了!”转头面向马上的小柔快乐道,“之前陆先生开的那副疗养方子,真的挺有用的!我师傅近来面sE红润了不少呢!”

    小柔秀美一蹙,当着舒雪痕的面:“我要下来自己走!”

    “啊?小柔姑娘,距离庄子还有好几里路呢,我是特意跑下来迎你们的,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