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马烁咬牙切齿,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一张脸阴沉沉得能拧出水。

    他捏着那个火折子,突然冷笑了声,眼珠子又黑又沉,仿佛磨着牙说道:“成啊,这可是你逼我的。”

    当晚,永诚书铺后院失火。

    好在姬朝安发现得及时,火势才起就被扑灭了。

    然而放在墙根的兔笼却被烧毁,三十余只兔子死的死、逃的逃,那小童痛哭流涕,找了一夜兔子。

    纵火的马烁才年仅八岁,还来不及逃离现场就被值夜的巡捕给捉了,那两个巡捕若非亲手拿人,险些不敢相信,直说“这么一个小孩儿,竟能做出纵火的事来?”

    那桐油是精炼过的上好货色,起火很快,马烁放火时慌张淋在右手一些,连右手也一并烧伤了。

    来来往往的邻居帮忙救火,整条街热闹得如同过节。马烁被巡捕看管,站在街边,强忍着右手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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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的疼痛,快意地瞪着蹲在对面街边埋头大哭的姬朝安。

    谁知姬朝安突然抬起头来,与他的视线对上,脸上哪里有分毫泪意?

    不仅没有泪痕,他还朝马烁做了个鬼脸。

    马烁愣愣地盯着姬朝安。

    这小孩儿毕竟年幼,经历的事太少,见姬朝安如今的应对不循常理,便立时不知所措。

    深沉夜色中,点点灯笼火把照着隐约浮现的身影,姬朝安的脸已经隐没进黑暗。那一瞬的鬼脸却深深印在马烁眼中,挥之不去,线条美好的眼唇愈发扭曲,渐渐形同鬼魅般放大在眼前,仿佛伴随来自幽冥的刺耳嘲笑声。

    他喃喃道:“你为何不生气?为何不……畏惧?定然是在强撑,故意装出那副成竹在胸的嘴脸骗我的……骗人的,骗子、骗子!啊啊啊啊——!”

    马烁突然凄厉尖叫,烧伤的右手爆发出钻心剧痛,那小童软软跌坐在地,捧着自己的手,脸色惨白、涕泗横流,一声接一声地惨叫着。

    负责看守的巡捕没有动,只低头打量,目光中掺杂着厌烦和怜悯,叹道:“到现在才知道后怕,两个字:迟了,四个字:悔之晚矣。”

    马小花搀扶着受伤未愈的余氏匆匆赶来,余氏走近便一把推开马小花,抱住马烁一起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对巡捕跪下磕头,连哭带喊地嚷:“官差老爷开恩哪!官差老爷开恩哪!我男人已经下了狱,不能再捉我儿子了!我没活路了啊!官差老爷要逼死我们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