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确这人平日行事虽不靠谱,但还是有自己的底线。似这般拿自己性命同亲人开玩笑的事,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况且他这人一向自傲,若非真的命悬一线,是轻易不肯放下姿态求人的。

    这一求,还求到了万里之外的西凉?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沈黛就将这件事同苏含章联系到了一块。

    这几日,按照雪藻的招供,戚展白已将苏含章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细作,都悉数处理干净。

    以苏含章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有接下来的动作。眼下自己和戚展白都不在帝京,那他最容易下手的,必然就是她的家人。

    “哥哥近来都在做什么?”沈黛素白着脸,沉声问。

    春纤忖了忖,回她:“听说是奉命,随老爷一块去禹州巡视了。”

    “禹州......”沈黛蹙眉喃喃着。

    从帝京到禹州,必然要取道柳州。而那附近一向盗匪横行,倘若苏含章真要下手,势必会选在那里。如此,也好为自己开脱。

    有爹爹在,哥哥竟还要向她发求助信,岂不是说明他们两个人都......

    背后似有一阵阴恻恻的风袭来,沈黛趔趄了下,捏着笔的手控制不住发抖。笔尖墨汁蘸得太满,悠悠汇成一个圆弧,因这一抖,啪,坠了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个“命”字上。

    墨汁沿宣纸的纹路晕染开,似一轮纯黑的太阳,屋里的光也随之暗淡不少。

    春纤见沈黛面色不对,忙扶她坐到椅子上,“姑娘?姑娘?”

    沈黛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快!快去找王爷!”

    春纤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她脸上血色已然褪尽,也不敢耽误,点头连声“诶”着,提着裙子匆匆跑出去。

    很快,戚展白便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瞧见沈黛苍白的小脸,他眉心狠狠拧起,脚底生风朝她走去,“这是怎么了?”才刚出门前,小姑娘还是一朵明媚娇艳的花儿,怎的转眼工夫就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小白!”沈黛这回是真慌了手脚,不管不顾抱住他的劲腰,将迷信之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