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是个好东西,但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好东西。”舒言觉着仍旧口干舌燥,伸出手就着奶壶又倒了一杯,转眼间旁边的男人安静地喝着清水,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奶壶放回了原处:“我以为聪明像你,会很明白大多数人都是情感占据大部分,理智只是维持他们可以存活于世的媒介,可又不是非他不可。”

    傅眀深颔首沉吟,他本可以有很多的理由去辩驳她所谓的人生哲理,也可以用一系列的研究数据告诉她理智的存在对人有多大的影响,可是今天这个晚上他卸下了往日不近人情的理智,沉默地听这个女人讲述她的事情——只是因为想到了往事。

    “傅眀深,你应该值得庆幸呀。”舒言微微笑着,白腻牛奶沾上了弯弯勾起的嘴角:“太清醒,看得太透的人往往都不开心,可是你不一样。”

    “你呢?”傅眀深抬眼看她,后者像是喝了酒似的尽显感性的消沉,映着微弱的光低头说话,这很容易就能引得男人的心疼,傅眀深也不例外:“这些话似乎和你一直都不相干。”

    “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舒言倒没想到傅眀深话里有话,还炫耀着自己伟大功绩似的向他说:“我在外头可以说是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就像和你这样的文化人说话,当然需要把自己包装得也像是个文化人,这叫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不过你是我的发小,又怎么能算是敌人呢。”

    傅眀深可以平静着听完她这混账的话,实在是归功于多年心理素质的培养,然而说话时终究忍不住咬牙铁齿:“我是真不知道以你的脑子是怎么在外头平安度过这么多年的,以及你知不知道每一个变得更加愚蠢的人,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很确定你这是在内涵我。”舒言往前侧了侧靠近傅眀深那处,她同他亲密的接触在当初数不胜数,对于粗脑筋的舒言看来现如今的接触简直不值一提:“我谦虚地表示如果同你这个人比脑子或许稍逊一筹,但仅仅是在我未接触的知识上——以及你知不知道每一个愈发刻薄的人,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傅眀深将玻璃杯放下:“谢谢夸奖。”

    舒言又一次将牛奶喝完,哪怕口渴一直在她的脑袋里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可以再饮用一杯,但为了能让夜晚变得简单与轻松,她还是就此打住,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接而就感受到了旁边某人讳莫如深的目光。

    “怎么了?”舒言下意识将目光望向了奶壶:“好吧,我知道在今天晚上我贪婪地饮用了你三杯牛奶。”傅眀深敛了敛眼,舒言却不选择将这话题结束:“你刚才的眼睛里明显的暴露了你的想法,天呐——傅眀深,我明天一定会勤劳且心细地为你准备早餐,所以请不要责怪我。”

    “你不用为我准备早餐。”傅眀深头痛得只差扶额,起身准备离开:“还是为自己多炖些鱼头汤吧。”

    舒言皱了皱眉,眼看着那个男人已经上楼进了书房,她也终究打破了自己的防线,又倒了一杯牛奶慢慢喝着,直到困意来袭,方才回了客房休息。

    为了尽客人该有的本分,舒言一直都坚持着早起的习惯,并且力尽所能地帮他分担家务,直到在长久时间内对懒散习以为常后,她渐渐地将这个良好的品格忽略脑后,随之就是任由懒惰侵占了自己的身体,索性傅眀深对她的性情也习以为常,早就不在乎她突如其来的勤劳或者悄然而至的懒惰。

    这天她也在近十点的时间才起床,洗漱更衣,又在楼下照旧煮了咖啡,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看新送来的报纸,外门传来响动的时候,她正在将一勺麦片放进嘴里,惊奇立马占据她的脑袋,放下了汤勺准备去探查究竟是谁光临这栋公寓的时候。

    只见傅眀深正反手关上了门,抬头看向了她,深黑的眸光中熠出惊疑,显然是对眼前这个女人脸上表情的不解。

    “现在时间是十点半,早晨。”舒言指了指腕间的手表,以示这是真实有效的数据:“傅眀深你今天回来得很早,这简直就像是圣诞老人早在圣诞节出现,是猝不及防的惊喜还是不能料到的惊吓呢?”

    傅眀深言简意赅地解释:“今天周六。”

    舒言愣了愣,随即后悔的只差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这简直就是将日子过混了的下场,她极力地想忽视去傅眀深的目光,却发现对方已径直坐到了茶台边,就着温水慢慢地喝着。

    舒言将麦片吃完,接着庆幸适才煮咖啡时加了挺多的料,于是才能在现在能淡定地将一杯热腾腾地咖啡放到了傅眀深的手臂边:“虽然我很粗心,但有一些事情始终都会记得——新鲜出炉的咖啡,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欢迎品尝。”

    傅眀深微侧头看着手臂边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恍惚间想到在家属院时为她煮过的咖啡,相同的场景在岁月回忆中竟惊人的重合,他不得不深呼吸几下方才缓和了情绪:“不论过去多久,你煮咖啡的技术还真是从没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