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旁的忘川河畔,站着一位清瘦高挑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腰间配着把短刃。由于长年未接触阳光,肤色也与常人不同,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深邃的蓝色眼瞳,如同璀璨的星空,浩瀚无际。

    每隔百年,他都会在这里等一个人,那人也来的准时,拿了琉璃瓶一刻也未停留过。第七次了,他心里默念着,等待就像无声的火焰,烧灼了他的身,被密密麻麻的孤独缠绕着,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随着她的沉睡,整整消逝了七百年。

    初尧找到我时,我已在小白府上晕睡了三日,他将我抱离了床塌,用余光瞥了白枳一眼。白枳只觉得浑身一颤,他捏了一把汗,素闻初尧的性子恬淡,今日见来,还是与传闻有些差别的。白枳望了一眼他怀里的女子,她睡的平稳,丝毫感受不到初尧的愤怒,这般无忧的性子在天宫里,无疑是一个意外。

    “以后无事不要让小锦沾酒。”初尧止了脚步,随后又加了一句,“无故也不能找。”

    白枳乖乖的低头作揖,回道,“是,小仙知晓了。”

    初尧去极乐大殿的第一天就在想自己的小徒弟,没了他如何照顾自己,万万没想到,她竟有了其他的去处。自己这三日来的魂不守舍究竟是为何,只是单纯的担心她,还是......,在听到她在别人的府邸呆了三日,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怒火,修心养性了这么久,竟连自己的心性都无法控制,真是辜负了佛祖的教导。他苦笑道,初尧啊初尧,你究竟是多了一种怎样的心思。

    我环抱着初尧的脖颈,鼻尖围绕着一股清新的檀香味儿,枕着他的心跳声,我又沉沉的睡去了。六识入了飘渺虚界,迷雾重重地将我笼罩了起来。忽然被一阵掌力击中后背,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我半跪在地上,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渍。

    待浓雾散尽,眼前顿时清明了起来,只见面前立了块石碑,上头写道“冥界禁地,生人回避。”九重天与冥界素无往来,我今日无故闯入,定会生出众多误会,若是被冥界的人看到,我就算多长几张嘴也是说不清的。望着面前这一片延绵的黄土,它让我觉得很是熟悉,我肯定来过这里,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我何时来过。

    初尧见我不醒,顿时慌了神,为我输了许多灵力都无济于事,立即寻了医官来。那医官急寮寮地替我搭了脉,思虑了一番,半响才道:“上卿恐是灵识出了窍,去了飘渺之地。”

    “你是说小锦去了冥界?”

    “上君,若不是寿终正寝绝不会去冥界,可神仙泯灭是消散天地间的,也不是冥界所能接管的。”医官顿了顿,“除非是有人召唤,不然没有天君的命令是无法进入冥界的。”

    初尧遣了医官,捻手一算,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初锦殿。

    我擦了擦额前的汗,没想到冥界这么大,把我绕着晕头转向,忽而狂风肆虐,卷起了一地黄沙,我抬手去遮,眼睛一闭,待睁开眼来却是另一幅模样。古色的房内放满了海棠花,紫檀案前还点着熏香,我从未离开过昆仑,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呢?

    “你还是回来了。”耳边响起一道清丽温婉的声音,白色的床帐突然飘动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朝前走去。我望着躺在塌上的女子,睁大了双眼,她,她竟然......身体被吸进一道白光中,那些不属于我的片段映入眼帘,突然看见那袭白色的长衫,还有那银色如瀑布般的长发。

    初尧进了冥界,望见这八百里黄泉,由生一股怜悯之心,凡人生死皆轮回,彼岸盛开,颂歌吟唱,一世纠缠下世偿。

    空旷无垠的漫漫黄沙,传来了清脆悠扬的歌声,只听她娓娓唱来:“

    前方有座奈何桥

    独自一人过

    今世的罪孽来世会偿还

    行过忘川河,快走莫回头